道明镇镇白塔山公墓:四川特色习俗走人户《hu 轻声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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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20-04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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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终于到开饭的时候了。主人家或者支客师一喊,我们就打冲锋攻阵地一般爬上桌。菜上来了,喉咙里都伸出爪爪了,却不敢动手,怕大人骂,或者怕坐在上把位的老辈子骂。眼睛却偷斜着他们的动静。动筷子噻!只要这句话一出口,那就不管不顾了,筷子像老汉在晒场上打连架,翻得那个快哟。用大人的话说,就像班房里放出来的一样。虽然他们也紧赶慢赶动着筷子和嘴,可与我们比,倒也斯文了不少。

“走人户(hu 轻声)”,如今城里很少听人说了,倒是过年过节有些媒体不经意间还提及这个方言。不过农村乡下的“走人户”至今仍然在“走”。“走人户”,就是走亲访友,走亲戚的意思,没有更多的涵义。但是“走人户”是有讲究的。一般而言,“走人户”不能两手空空,得带点“礼信”,作为见面礼。这“礼信”也是方言,从字面上讲,就是礼节性的礼品。礼品不在贵重,不在多少,是点意思即可,表表心意就行,即俗语所言:礼轻情意重。带“礼信”走人户,在告别时主人家一般会请你带点“杂包(儿)”回去,这是礼尚往来。这“杂包(儿)”也是方言,从字面上看得有“包装”,多半用的是纸。包在里面的东西嘛,杂七杂八,家里有什么就包点什么,也是一点意思。“走人户”,带点“礼信”出门,带点“杂包(儿)”回屋———这是原生态的“走人户。”

“走人户”走到今天,有些时候走得有点变味了。“走人户”变成了走关系,走后门,走上司,甚至“跑部钱进”。“礼信”变成了“红包”、贿赂、花花绿绿的各色诱惑;而带回的“杂包(儿)”,也许是一笔业务,也许是一个项目,可能是官升一级,可能升职在望……虽然还是“杂七杂八”,虽然也用什么包装了的,但分量肯定比“礼信”重多了。“走人户”走进了职场,走进了官场,走进了市场,“礼尚往来”不再。“走人户”,也有走阳光路线的。不少领导干部“走人户”走进了乡村农户,去给他们结交的“穷亲戚”带去“礼信”,更多的是党的关怀,党的温暖。他们带回的“杂包(儿)”则是“感谢党”的一声声肺腑之言。

走人户,意即走亲访友。走人户,如今城里人已经不屑于挂齿,但在农村走人户的人照样在走。城里人嘴上不说“走人户”,其实人户还是在走的,只是说法变了,走的花样也多了而已。如今城里人走人户,除了走亲访友之外,走的对象也增加了不少。不论是以前的走人户,还是今天的走人户;无论是农村的走人户,还是城里的走人户;虽然说法各异,但有一点是一样的:不能两手空空,得提点“礼信”。“礼信”,也是方言俚语。可以理解为礼节性的礼物,如一只鸡、一束花等等。

这是汉族社会习俗。流行于四川各地。民间凡遇年节或婚嫁、新居落成等情况。都要到亲戚家串门探望。届时,一般要带上猪肉、点心、酒等礼物,穿上平时舍不得的衣服前往。主人家割肉买酒,热情款待。

前几天我在QQ上碰上一位同学,和她聊了几句,得知她就在我所在的自贡市。我便问:“到成都市为什么不给我电话联系?”她说:“忙得很,没时间。主要是人户太多,走不过来。”我才恍然大悟才默起这正是“走人户”的季节。每年的八、九月份正是小孩金榜提名时,自然要庆贺一番。打从我记事起,每逢过年母亲就要带我们姊妹三人到外婆家、舅舅家、赵阿姨家、陈阿姨家玩,去的时候还带点白糖、罐头、水果之类的食品作为见面礼,走的时候主人家还会给你稍点“杂包儿”带回去。普通老百姓走亲访友,礼尚往来,增进亲戚、朋友之间的感情,也许这就叫“走人户”吧。

如今,婚丧嫁娶、乔迁之喜、弄璋之喜、弄瓦之喜、生酒、学酒等名目繁多的喜事成了人们“整酒”的借口,其目的是向亲朋好友集资,“走人户”便成了还人情债的代名词。现在流传的一句话叫“三年不整酒,自家要亏损”。于是人们想尽法子来“整酒”。今年整个学酒,明年给老年人整个生酒,后年搞个乔迁之喜什么的。

某县运管所一个所长的奶奶病逝,按理讲作为孙子辈的敬孝守夜送老年人上山是理所应当的,为了显示自己是个大孝子,这件丧事就由他来操办。于是乎,运管所所管辖的各运输企业、经营户纷纷前往悼念,大车、小车、鞭炮、礼炮热闹非凡。前往悼念的人大多是冲着所长来的,趁机会与所长套近乎,多送礼图今后办事方便。所长为了尽孝,为奶奶办丧事所敛的财不属受贿。有一家为自己的父亲办丧事,礼房就摆了五张桌子,五个账本,前去悼念的朋友若与他们五姊妹有往来的话就要送五份礼。这个人户走的让人受不了。有个朋友打电话来喊我去他那里吃酒,说是他买了一台挖挖机要整个酒……这个人户还得要走,有时面子比钱重要。

三下乡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讲也叫“走人户”,不少领导干部来到农村攀“穷亲戚”,解决农牧民切身利益问题,帮助他们出思路、谋创业,尽快实现脱贫致富。关心农牧区贫困户、五保户和残疾人、老年人,关爱农村妇女儿童,为他们送温暖、办实事。不图“穷亲戚”的“杂包儿”。

走亲戚叫走人户。自家亲戚生朝满日婚丧嫁娶,人们就得走人户。记忆中家门外的大道总是光溜溜的,大道上的人总是络绎不绝,即使农忙,满田地都是弯腰驼背干得欢实的人们,旁边的大道上也会时不时有走人户的。十里八村多认识,于是干活的人直起腰身吆喝一句:走人户呢?道上的人呢,也就放慢脚步,或者干脆小立片刻,回应一声:亲家母满十呢,男人随手递一支劣质香烟,再一句忙着或请就,就挎了那花洋布旧包走远了。

走人户的人总是乐呵着,即使再忙,即使家里穷得没啥东西顺礼,只要出了门,上了那走人户的道,脸上总是挂着笑。礼物倒不是啥贵重东西:谁家老人去世了,无非一段洋布或两刀纸钱一挂火炮两束香,好一点的人家洋布换作涤卡或者的确良啥的;谁家娶媳妇,就随一床大红铺盖面;逢年过节,给丈人背一只自家养的大红公鸡或打一条猪腿啥的……所有的礼物里,最常见的是挂面。现在这挂面谁稀罕呀,可那时就是绝佳的礼物,可以说是万能礼物。找不着合适的礼物送或者送不出像样的礼物,就送挂面。反正我们家送挂面的时候是非常多的,记忆中每次去外婆家,那花洋布包里总有两把挂面,雷打不动的。即使这样,送啥礼还是让大人们挺难缠的。

我就经常见母亲和父亲在家商量走人户送啥礼。父亲总是说,随便送点啥子嘛。可是家里要啥没啥呀,难不成就提俩“水冬瓜儿”去?母亲就会说总得有遮手的呀,空脚摞手的,哪个好意思去哟!最终的结果,人户自然是要走的,礼物自然也得送的,至于那礼物是啥,我们做小屁孩的可不管,只晓得兴高采烈地相跟着一路山呼海叫,兴奋得能蹦上天。因为家里好久也没打牙祭了,肚里早已是涝肠寡肚没半点油星星了。

于是这走人户的路是记忆中最愉快的路,即使再远,走起来也总是那样轻松,因为路那头的那个目的地,会有一顿好饭菜等着。因了那顿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好饭菜,我们这些读书娃也就免不了扔了功课跟大人撵脚走人户。咱同村同班的朱老二就常干这种事。知道大人第二天要走人户,头天就跑来跟我送假条,那假条呢,总是千篇一律:“遵(尊)敬的老师,我因头通(痛),特请假一天,忘(望)批准。”假条我会准时送到老师的手上,可是第二天的那顿骂是免不了的。

那位以凶恶闻名全校的“土狗儿”老师会准时走进教室,叫停所有瓜拉瓜拉读得正欢的学生,满脸横肉跳动,对着朱老二就一通铺天盖地的国骂加洋骂,骂得差不离了,他就会重复他那句永不变更的名言:走人户肯定安逸噻,那怕只端盘酸菜出来,也是用油炒了的呢!可是就这样的骂,班上如朱老二一般的人物也大有人在。平日里我们都管朱老二叫作“猪老二”,猪自然是不怕骂的,死猪不怕开水烫嘛,可亏得那些不姓“猪”的同学,居然也生了一副贪吃的嘴和一身不怕开水烫的厚皮呢。老师的骂自然是该骂的,人户自然还得走。走人户除了让大人们为遮手的礼物而发愁,走人户的当家衣服也是一件难肠事。

出门前,翻箱倒柜,就那么几件破衣服,穿哪件都见不得人。平时干农活倒不怕,破点脏点都不算个啥,甚至越是破越是脏,反倒更像干活的样。谁家新媳妇不懂规矩,穿了一身新衣服或者一条裙子出去干农活,准会被一群尖嘴的婆姨指背心窝子嚼舌头根子。哟,这是干活路呀,还不就是亮骚嘛!直到吓得新媳妇下次换了一件打补丁的衣服下地方才收了嘴。对了,这才像干活的样嘛!现在是走人户,得穿得体面一点、光身一点,全身疤疤重疤疤的,简直丢人现眼。

可是家里除了几件清一色的疤疤衣服,哪里还有一件当得了家的哟。于是就只好去借。晓得邻居哪家有一件像样一点的衣服,就赶紧去借,口虽然有点难开,可是为了不走在路上太扫面子,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,厚起脸皮开了口。结果自然是完满的,衣服很顺利地借到了手。其实被借的人也理解这其中的难处,更何况自己那身刚借出手的所谓当家衣服,也是某个家境好些的亲戚送的二手货呢。得嘞,礼物有了,虽然有些拿不出手,衣服也有了,虽然是借的。

于是打盆凉水用破毛巾擦把脸,拾块烂布条子打湿了水把鞋子上的泥巴擦一擦,一切收拾停当,就出门上路走人户去咧!咱们小孩子可就不管了,根本不在乎什么礼物轻重衣服好坏,只要有人户走,那就是天大的喜事。哪怕屁股上的破洞一晃一晃还闪着白花花的屁股蛋子,哪怕衣服的袖口破得一缕一缕像枪头上的长缨子,哪怕胸口膛的布面上闪着脏污的鼻涕的油光,一切都是那么无以言表的快乐!到了亲戚家,男人们堂屋里或院子里坐了,男当家人递上一支劣质纸烟或者裹一支自家地里种的老叶子土烟,天一句地一句有一句没一句地摆龙门阵,无非是地里稻子黄了几成了,麦子下种没有,自家的老母猪下了几只猪娃;女人们则下厨房,洗菜的洗菜,切菜的切菜,洗碗的洗碗……一切似乎不用安排就变得顺当而自然。

一边干着活,一边打情骂俏,说一些乡下女人专利的粗野话。我们这些小屁孩呢,不管认不认得,早混得稔熟,围着桌子院子嘻戏打闹,鼻子里时不时钻进来一阵槽头肉炒蒜苗或臭黄豆丝的香味儿,一边就紧咽几下口水,伸脖颈望一望冒烟的厨房,见没有开饭的动静,就又尖叫着疯撵着伙伴,那尖叫声里的快乐,顺着柴火的青烟和肥皮子肉的香味儿飘向了天空。

终于到开饭的时候了。主人家或者支客师一喊,我们就打冲锋攻阵地一般爬上桌。菜上来了,喉咙里都伸出爪爪了,却不敢动手,怕大人骂,或者怕坐在上把位的老辈子骂。眼睛却偷斜着他们的动静。动筷子噻!只要这句话一出口,那就不管不顾了,筷子像老汉在晒场上打连架,翻得那个快哟。用大人的话说,就像班房里放出来的一样。虽然他们也紧赶慢赶动着筷子和嘴,可与我们比,倒也斯文了不少。

午饭吃了,男人们继续他们的龙门阵,或者打几圈牌;女人们则钻在哪间屋里,吵吵闹闹地继续说她们的荤腥话,或者围着女主人翻腾出的某件女活计评头论足;我们小屁孩则早疯到山野里去了,玩打游击的老把式,或者上树打桃呀李的,或者下地翻找那些躲在藤蔓里的老黄瓜,或者钻竹林里寻觅那黄壳的笋虫。太阳离山头还有一两竹杆子,早有大人在呼唤着回家吃夜饭。记忆中的夜饭,夜黑得能磨得出锅底灰,肚子也饿得能前心贴后背,而瞌睡虫也早把我们折磨得神志不清。这顿夜饭确实比平时早了不少,算不得真正的夜饭,肚子里的油水还时不时翻涌着往喉头上窜呢。然而还是急急地应着那呼唤跑回去吃那顿名不副实的夜饭。

所谓夜饭无非是中午的残汤剩水——只能算作是残汤剩水,那一桌桌的丰盛早被围坐的一群饿痨鬼抢得所剩无几了。主人只得多煮了米饭,加炒了几个素菜,在中午的肉汤里加上几瓢水,烧滚了盛大木桶里提拎出来摆在饭桌旁。与午饭的漫长恰恰相反,夜饭是快速而短促的,也不正经坐了,也不正经喝几口老高粱酒或者烂红苕烧,却只自顾抢了饭满满盛一碗,站桌沿夹几筷子顺饭的菜,三下五下扒拉下肚,肚量大的再转添一回,肚量小的,则跑木桶边舀上一碗漂着菜叶儿油星儿的所谓肉汤灌下去。一边打着嗝一边寻着自己背背包包啥的准备回了。速度快的早已在向主人道谢了。

同道的便相约着一路走,主人便送出来,客气的话重复着说了无数遍,主人家的狗也夹杂在打道回府的人们中间,咻咻着上窜下跳。客人们已经走远了,主人还站在远处的土坡上,一直等到那人群转过山嘴不见了才往回转。回家的路上也是愉快的,一路讨论评品着今天的饭菜,或者回味着自己香碗吃了几块,扣肉吃了几块,肉圆子吃了几个,哪道菜味最好,哪道菜有些咸了或淡了,哪道菜自己只捻了一筷子就没了……正说得起劲,偏偏这时儿子或女儿忽而大惊小怪地惊呼起来,唉呀,爸爸,你把人家的扣子弄丢啦!低头一看,这可不,那件借来走人户的衣服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少了一粒,赶紧惊慌着四下一阵子好找,结果自然是找不着的,于是心里泛起一阵晦气的失落。然而终究是快乐的,一边依然继续刚才的话题,一边思量着如何寻一颗相同的扣子给人家补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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